当地时间7月1日，美国国会参议院以51票赞成、50票反对的表决结果通过“大而美”税收与支出法案。在共和、民主两党存在明显分歧的背景下，副总统兼参议长万斯手中的关键一票打破平局。眼下，虽然该法案闯过又一道关卡，但暴露的问题是深刻、严峻的。
执政路线图
先前，“大而美”法案已于5月22日在众议院进行表决。尽管共和党占8个席位优势，但该法案仅以1票优势艰难通过，随后交由参议院审议。
参议院民主党人并没有轻易放行，提出了数十项修正案，并提出宣读法案所有内容等要求。
这场马拉松式表决从6月30日上午持续到7月1日下午，是美国历史上最长的此类表决过程之一。
经过共和党参议员通宵奋战，“大而美”法案终于在参议院惊险“闯关”。
法案内容已从原先的940页删减到887页，主要包括：
第一，延长特朗普在其第一个任期内于2017年通过的企业和个人减税措施，让小费和加班工资收入免于纳税。
第二，在打击非法移民和国防方面注入3500亿美元。
这些支出和减税会产生巨大的资金缺口，特朗普想通过削减福利来填补。
第三，削减近万亿美元医疗补助，以及针对低收入美国人的食品援助。未来十年，预计美国无保险人数增加近1200万。
第四，削减数十亿美元绿色补贴，包括从今年9月30日起将不再为电动汽车提供税收抵免。同时，只有在2027年底前投产的风电和太阳能项目可享受税收抵免。
参议院版本的法案预计将美国债务上限进一步提高5万亿美元，高于此前众议院版本的数额。未来十年，美国财政赤字预计将增加近3.3万亿美元，也高于此前众议院版本的2.8万亿美元。
“‘大而美’法案体现特朗普第二任期的主要国内政策议程，既有延续，也有新意。”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刁大明说。
一方面，该法案延续了“特朗普1.0”的一些主要议程，涉及减税、加强边境管控、提高军费等。
另一方面，该法案也有“特朗普2.0”的一些新议程，包括削减福利支出等，涉及其在去年竞选总统期间作出的承诺。
刁大明指出，特朗普上台半年来，解决国内问题有两个较为明显的导向。一是人口结构，特朗普正通过打击非法移民来推进。
二是财政结构，主要是控制联邦政府支出。为此，特朗普采取了推动政府效率部进行改革等举措。就在7月1日，特朗普政府还宣布，即日起正式关闭运营近64年的美国国际开发署。
此外，削减绿色补贴体现特朗普政府扭转拜登政府政策的考量。
为何惹争议
目前，在参议院100个席位中，共和党以53个席位占据微弱优势。只要有3名共和党参议员倒戈，“大而美”法案就难以“闯关”。
当天，投下反对票的是所有民主党参议员，以及3名共和党参议员，他们分别是来自北卡罗来纳州的汤姆·提利斯、肯塔基州的兰德·保罗，以及缅因州的苏珊·柯林斯。
在6月28日参议院就“大而美”法案举行的程序性投票中，提利斯和保罗也与民主党人一起投下反对票。
围绕“大而美”法案，有不少争议和分歧。
从两党角度看，该法案涉及不少美国政治“敏感点”，民主党人普遍批评该法案“劫贫济富”。
参议院民主党领袖查克·舒默说，该法案将“剥夺数百万美国人的医保，夺走饥饿儿童口中的食物”。舒默还说，共和党“陷入混乱”。
佛蒙特州联邦参议员伯尼·桑德斯说，该法案是“给亿万富豪阶层的礼物”。
还有民主党人警告说，削减绿色补贴将阻碍相关项目，给投资者带来不确定性。
从共和党内部看，“大而美”法案可谓放任美国财政赤字走高，令党内保守派、财政鹰派难以接受。
“他们希望看到财政收支平衡。”刁大明说。
同时，共和党温和派，以及代表低收入地区的共和党人担心，削减医保会伤害其选民支持者，进而影响未来选情，包括明年的中期选举。
从地方和联邦层面看，联邦政府削减医保等福利支出，可能加重各州财政负担。
提利斯就批评法案中的医疗补助条款，并称他掌握的数据显示，其所在的北卡罗来纳州将承担超过300亿美元的成本，以弥补联邦资金损失。
另据报道，来自纽约州、新泽西州和加利福尼亚州等高税收州的共和党众议员要求对州和地方税给予更大程度削减。
反对者还有美国企业家马斯克。他威胁要让支持“大而美”法案的议员输掉明年的中期选举，还威胁要成立新党。
刁大明表示，马斯克之所以反对，至少有两个原因。一来，该法案削减绿色补贴有损这位特斯拉老板的利益。二来，该法案将削弱他为缩减美国预算赤字所做的努力。
不过，共和党参议员把目光对准了来自阿拉斯加州的同僚丽莎·穆尔科斯基。此前，由于担心削减医保对阿拉斯加州的影响，穆尔科斯基一直不支持“大而美”法案。
为了争取穆尔科斯基的支持，参议院通过的法案纳入了新的条款，包括向阿拉斯加和其他几个州提供更多的食品援助资金。
投票结束后，穆尔科斯基称，这是她参议员生涯中最艰难的一次表决。尽管仍有保留意见，她还是投了赞成票。
在争取到穆尔科斯基的支持之后，投票结果为50比50。最终，副总统兼参议长万斯手中的关键一票打破平局。
为何50名共和党参议员最终还是“团结一致”？
刁大明指出，总体而言，“大而美”法案涉及减税、控制移民、提高军费等主张，反映共和党长期诉求。而且，这毕竟是共和党籍总统特朗普的一项重大立法议程。
凸显严峻形势
眼下，尽管“大而美”法案闯过又一关，但距离生效还有一段路要走。由于参议院对该法案有较大修改，参议院通过的版本还需要得到众议院再次通过，才能提交给美国总统签字并成为法律。
特朗普原先希望在7月4日美国独立日纪念日这一天签署“大而美”法案，在美国历史上留下一笔。众议院共和党人也正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计划7月2日进行表决。
不过，就连特朗普也承认“非常困难”。他的最新评估是：“可能是7月4日，或者这一天左右”。
舆论预计，众议院民主党人将继续一致反对该法案，还有一些众议院共和党人也已表示反对。
但有白宫官员透露，特朗普将“深入参与”推动众议院共和党人批准该法案。
刁大明预计，众议院大概率会通过“大而美”法案，共和党人会为此采取各种办法。如果再有变数，比如众议院再出一份草案，恐怕很难再在参议院“闯关”。
鉴于“大而美”法案涉及未来十年的政策，预计会产生深远、广泛的影响。
政治层面，在明年中期选举中，预计该法案将成为焦点。“如果明年美国经济不理想，民主党人一定会以此为抓手。”刁大明说，过去，奥巴马医改就曾拖累民主党在中期选举中的选情。
眼下，马斯克或将在美国政坛“原地复出”，也可能影响共和党人在明年中期选举中的选情。
“不过，如果马斯克把事情做绝了，真的与特朗普走向对立面，结果可能会是双输。”刁大明说，预计马斯克行事还是会有底线。
社会层面，当中下层和老年人的福利被削减，将会加剧不平等。
不过，在关注特朗普政府削减支出时，不可忽视美国国会的重要角色。
经济层面，普通老百姓收紧荷包意味着消费能力下降。同时，“债台高筑”将会加剧美国财政压力。
多年来，美国国债不断“野蛮生长”，目前已突破36万亿美元。随着“大而美”法案到来，预计美国国会必须在未来几个月内提高债务上限，否则将面临灾难性违约的风险。
市场已经感受到寒意。7月1日凌晨，衡量美元对六种主要货币汇率的美元指数跌至96.50下方，为2022年2月下旬以来的最低水平。
安全层面，美国提高军费的影响预计会对外输出，对世界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最后，刁大明表示，这份“大而美”法案及其“闯关之路”反映出两党对于国家发展方向已经产生势如水火的分歧，而且预计会愈演愈烈。
“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随着四年一度的美国大选举行，如果两党秉持完全不同的治国思路，导致的结果就是政策重大摇摆，这对任何一个国家的经济社会发展都是极其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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